波旁美少女

雅典学院 黄金时代.

不忘初心 并肩前行.

【朱白】那个男子捡到了人鱼

·钢琴师与美人鱼的故事

·架空AU/真人无关,请勿上升





 

1.

日出东方。


朱一龙听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他还听到了歌声,听到了海鸥的声音。他挣扎地睁开眼睛,他看见湛蓝的天空与海连成一线,黑色的礁石上带着潮落的痕迹,还有人坐在上面唱歌。


在地平与海岸线汇合的尽头,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沿着金色的沙滩洒向远方。


他在半梦半醒中却瞧见那人摇晃的双腿逐渐变成一条了深绿色的鱼尾,也顺着海浪在轻轻的拍打着礁石,仿佛是在打节拍一样。


 

他‘嘭’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哈喽?”

 

估计是看他被吓得不轻,唱歌的人鱼伸出手试探性地朝他打了声招呼。那是个俊秀年轻男性,拥有柔软的深褐色卷发,匀称而不孱弱的身体与双臂,如果忽视他那条深绿色的,漂亮的,仿佛祖母绿一样的鱼尾巴的话。

 

“诶呀,离开水太长时间了。”他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重新变回尾巴的双腿。


 

“没吓到你吧?这个没办法啊,我长期回不到水里就是这个后果,人家都是在陆地上自动变出人类的腿,我倒好,变是能变,但偏偏还要用水来充电,没电就是这个后果。诶话说你怎么样了,我跟你说我为了把你捞上来废了好大劲了,你可得好好报答我啊,不然枉费我那么好心救你。”


 

这条人鱼,好话唠啊。

 


2.

“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救你的好人。”

 


“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砸到我睡觉的床了。”

 


“我以为人鱼都是女性?”

“那你觉得我们像草履虫么?”

 


朱一龙抬头又往四周望了望,“你为什么不回海里?”

“这个就是问题了啊!”人鱼一拍手掌,说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为了救你,我迷路了。”

 


啊,原来人鱼也会迷路啊。

 


“那你叫什么,总得告诉我吧?”

“我的名字太长,你记不住的,但是你可以给我起一个,方便记得那种。”

他看到空中的海鸥飞了过去,白色的羽毛带过一阵残影。


 

“白羽...白宇?”


 

人鱼耸耸肩,“好啊,我没意见!”

 


3.

朱一龙把白宇先安置在了那个在室内的大浴缸里。他露天观景台上的水管能链接岛下的海水,直到白宇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回家的路。

 

“我的家啊...在海底有一片珊瑚做的床,床上挂满了珍珠与会发光的贝壳,冬日的阳光会透过海浪照射到沉船的玻璃窗上,夏天的海床会是彩色的,在海葵中躲藏着小丑鱼.....”

 

“你等一下啊...”

 

他打断了说到天南地北的白宇,将花洒上的水淋到人的身上,“你是在讲小美人鱼的故事吗?”


那条漂亮的深绿色鱼尾搭在浴缸的边上,几近透明的尾鳍轻轻的拍打着大理石的池边,日光从屋子上的小窗户上倾泄下来,让鳞片在太阳下彩虹一般闪闪发光。人鱼眨了眨他的眼睛,任凭睫毛刷下一层谈谈的阴影而笑成了月牙儿。

他靠在浴缸边偏着头,毫不避讳地笑道:“是啊。”

 


4.

白宇从着浴缸往外望去,能看到那架独占了一间房子的三角钢琴,但那上面盖着厚厚的一层布,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

 

“龙哥你还会弹钢琴啊!”


在人鱼漫长的生命里,白宇曾经在豪华的邮轮外,小岛海岸的礁石上,与城堡阳台下的海洋里,听到过钢琴的生音。不同于更久远的竖琴与他们能够吹响的海螺,那是一种来自于陆地的声音。

 

朱一龙愣了一下,“我已经快忘了。”

 

他摇了摇头,将目光从不远处的乐器上收回来,打开手中的瓶子,咽下了两粒白色的小药片。他在沙滩上捡到了一个珍珠色的小贝壳,上面就像镀了釉一样流光溢彩。


 

“你在吃什么?”

“能让我在水里呼吸的魔法秘方。”


 

“厉害厉害,”白宇装作佩服的样子为他鼓掌,“但只有人鱼的吻能让人在水中呼吸。”

 

 

5.

朱一龙其实是个钢琴师。

他会写乐谱,在完成之后将那些花团锦簇的乐谱寄出去,卖给哪个富有盛名的艺术家弹奏出来,再经由他们之手让乐章流传在金碧辉煌的宫廷与沙龙中。

但他已经很久不弹琴了。


 

白宇经常会听见楼下传来不属于乐章的争吵声,无论是带铁片的军靴踩在大理石地上的声音,花瓶的碎裂声还是谁摔门而去的余响。

然后朱一龙会怒气冲冲的跑上来,不管脖子上气的红扑扑的一片,一头便扎进浴缸里。


 

“我是不会给他们编那些谱子的。”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会弹钢琴的人,又不是非我不可。”

 


白宇觉得他应该哄哄他龙哥。

‘可能...你是这些钢琴家们中,唯一一位能听见人鱼的歌声的?’

 

“你说我是独一无二的?”

“你难道不是吗?”朱一龙浮在水面上,一睁眼,便看到白宇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啊,我知道了,那反正我是独一无二的。”

 

“那我也不会去写的...”他伸手去碰正在白宇手里的小红珊瑚,无视海中生物‘诶还我还我龙哥你干嘛’的抗议,顺带着拉过他的手一同放在胸口。

 


“我不会为战争去演奏的...”


“他们根本不是看重我的才华,只不过我是他们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一个会写谱子的人...”


“军队只是恰好需要一个能鼓舞士气的人罢了...”



6.

到目前为止,白宇还是没能想起回家的路。

 

他每日依旧懒洋洋地躺在窗边的那个大浴缸中,大理石的台阶外是悬崖与蔚蓝的大海。仿佛他一侧身就能跳下去,直直落入海洋的拥抱。每日日出的太阳晒得他很舒服,黄昏时的晚霞又带来另一抹橙光。向外望去,偶尔能看到远海上有座头鲸翻出海面,在天边的鱼肚白中又消失不见。

 

朱一龙时不时地会给他捡回来一些小玩意儿,或许是怕他无聊。什么漂亮的小贝壳,石子与海边商人兜售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装饰品。

钢琴家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会窝在他自己的书房中,桌子上铺满了凌乱的草稿与手记。

但在他意识到在楼上的浴池中还有一条人鱼后,他被潦草笔记充斥着的一天就似乎多了点盼头。

 

每天清晨他会为浴缸接上水管,将海洋中新的水引上来,白宇并不是离开了水就活不成,反而还能短暂地变出人类的双腿——虽然朱一龙并没有见过,比起双腿,人鱼更喜欢用尾巴卷起一点点水花溅到他的白衬衫上,然后两个人再不依不饶的打起了水仗,最后都落的两败俱伤,湿透了全身。

 

“幼不幼稚啊你!”

朱一龙低头看彻底黏在自己身上的衬衫,仰头叹了口气,又像反思自己一样,“啊好幼稚啊...”

 

 

7.

“我先去换衣服,你小心点啊,别掉下去。”

 

他冲正靠在窗边恢复力气的白宇说道,当然他很可能是笑岔气的。对方撑起身子,装作有气无力地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朱一龙草草擦了擦身上,将湿透的衬衫脱下来扔到篮子里,再从衣柜中随便找了另一件套上,挽起袖口,系上袖箍。拿麻布打理了粘上水的鞋,最后将毛巾盖到头上,就像刚洗完澡一样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趴在前额上。

 

在收拾完一切后,他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琴声。

 

钢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成章法,连不成段。就像是哪个从未接触过那架乐器的人,因为好奇而去偷偷掀开盖在上面的那层布,抬起琴盖,鬼使神差地按下第一个琴键,第二个琴键...只为听一听它的声音,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8.

白宇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踩在木质的楼梯上而变得格外清晰。

他条件反射般的,就像干坏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样迅速地将手抽了回来。

 

殊不知道愣在楼梯上的朱一龙才是更紧张的那个。


 

“我,你,我...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刚刚上来的人又支支吾吾地冲下楼,朱一龙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一跤,他翻箱倒柜,脑袋却像被烧蒙了一样什么都记不住,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肌肉的小臂与那双修长的,人类的腿,白的仿佛会发光的酮体就想着魔了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气血一下全都冲到了脸上,红透了耳朵尖,烧的他仿佛能滴血。


朱一龙胡乱地在衣柜里扯出一件大一点的外套,留下被扔的满地的一片狼籍。

 

“你,你怎么能不穿衣服呢?”

他根本不敢乱看,低着头,将衣服为白宇套上。

 

“我平常就没穿啊!”

 

“那不一样!你那时鱼尾的时候,鱼尾怎么能一样呢...又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

 

明知故问。

 

“你不许装傻!”

他被朱一龙红着脸瞪了一眼。

 

白宇压低了声音,故意凑近朱一龙的耳旁,就如同羽毛拂过他的侧颈带来一阵使人颤栗的声音。那个带着痞气的声音说:


 

“那用不用我下次变出来给你看看啊?”

 

 

9.

 

一片寂静。

 

“诶,龙哥,龙哥,你别跑啊!你回来!!!我不打岔了,调戏一下还不行了!?”

 

幸亏白宇变出了腿,不然还拽不回来他龙哥了。

 

 

10. 
这几天朱一龙的心情都不错。

 

或许是因为军队里的将军没有再来打扰他了,又或许是因为他停顿已久的曲谱终于又有了新的灵感。

一大早,因为‘没电’而躺在浴缸里睡觉的白宇就听到楼下的龙哥朝他喊道:“小白,我去见一个人,傍晚回来。”

 

朱一龙平常也会出去,但与他带在屋子里的时间相比,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平日里在家即使不修边幅,白宇也觉得他哥长的好看,每当朱一龙收拾完东西准备出门,他就更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

无不是一边鼓掌一边吹。

 

“啊龙哥真帅!龙哥你今天又变帅了!”

 

每当这时,朱一龙只能无奈地对他笑道:

“你能不能有些作为美人鱼的尊严!”

 

他觉得他这辈子笑的都没这几个月多。

 

朱一龙不假思索,他就是很开心。

 

 

11.

“你的精神似乎好多了。”

你看,哪怕医生都认同这一点。

朱一龙坐在他对面,点了点头。

 

白色衣服的医生在纸上写着些旁人看不懂的句子,有的没的顺带着也跟他的病人闲聊几句。

 


“听说最近连军队都再找你编曲?”

“我拒绝了。”

 


“你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价值吧?”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战争,丢失最好的朋友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但你也得权衡一下利弊吧?”

“他没有死。”


 

他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死。”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自己调整好情绪吧,千万别想不开,好了!”

 

朱一龙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一并拿走了装在白色小瓶子里的药片。


外面下起了绵绵的小雨,黑色的伞撑在大街上像一片片墨点,与灰蒙蒙的天色形成一片诡异的风景。他走出诊所都过了一个街区的距离,检查病例单的医生才后知后觉地像想起来了什么,目光逐渐变得震惊起来。跑出诊所,顶着风雨直到他的头发被小雨淋湿,直到怎么都找不到朱一龙的身影才自暴自弃地朝街道上喊道:

 


“先生!您是不是一直在过量服药!”

 

 

12.

待到朱一龙穿过街区,走出城区,到海边的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马蹄声停在了离石子路不远的地方,他抖了抖雨伞与粘在斗篷上的水滴,将它们挂在玄关处,屋子里黑着灯,连一根蜡烛都没有。

 

“白宇?”


平日里人鱼或许会短暂的用双脚走路,为了点燃几盏灯或者忍不住好奇心,装模做样地弹一弹钢琴什么的。虽然他因为觉得费力,大部分时间仍旧喜欢懒洋洋的躺在浴缸里,那个池子也够大,够他随意折腾。

 

但今天朱一龙就连一点水声都没听到,寂静的就如同这屋中空无一人一样。


“小白?你在吗。”

 

他点燃了盏煤油灯,向二楼探去。

短靴踩在木头楼梯上,没来的及擦干的雨水在上面留下一道水渍。

但是他没有看到往日里那条在浴缸里冲他挥手的人鱼,空荡荡的水池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偌大的二楼空旷而寂静。

 

朱一龙一下子慌了神,就如同突然被抽出了主心骨与信念。他感觉胸口处一阵揪心的痛,仿佛有人拿铁锤重重地锤在了他的灵魂上,一时间分不清现实真假。

 

他为什么不见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会不会有什么闪失,不,不可能的,他在哪...白宇,白宇他在哪...

 

那些念头轮番地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怕极了。

 

他会不会找到回家的路了,他是不是要回到海里去了,他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他要离开我了么,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么?

 

不会...不会...不会...

 

油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朱一龙只觉得腿脚发软,一下子竟与那盏油灯一样跌到了地上。

 

 

13.

“龙哥快快快来我要变回鱼了!”

 

猛地从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朱一龙就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他飞奔了下楼。才看到白宇一手一个大袋子,头顶上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帽子都要被雨淋透了,一边忙着把脚上的马丁靴扯下来,他抬眼看了眼朱一龙:

 

“龙哥你快来帮忙啊,我这么一大堆东西,我的天我跟你讲我差点就要坚持不住了都怪这天...龙哥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下一秒他就被揽进了一个巨大的拥抱里,朱一龙看着他的表情就仿佛他们已经有一万年没见了,然后扯出了一个既释然又像哭一样的笑。

 

“我看不到你...我以为你走了,我害怕极了。”

“龙哥我真的要变回鱼了...”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小白,你就让我这样再待一秒,就一秒...”

白宇一时语塞,只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躲在他怀里人。


 

他轻声道:

“我哪都不会去。”

 

 

14.

 


‘他皮肤上的水珠折射进月亮’,让白宇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银白的光芒中。

 

 

人鱼是光滑的,那些细密的鳞片顺着尾部皮肤的纹理而排列,冰凉而不冰冷。朱一龙贴近他人类的心脏,那里是在真切的跳动着,是在真实流动着血液,相拥之中彼此的体温相互而交融,他从未感觉世界能如此真切,感官能如此真切,白宇的收紧的尾鳍轻轻蹭过他的背脊,胜过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与最美的人。

 

鱼水之乐...?

他回想起这四个字,朱一龙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在低头时轻笑出了声。

 


那里会张开一层更为柔软的鳞片,掩盖着丝绸与天鹅绒的不可探寻之地。

 

 

“你要对我负责啊,龙哥你要对我负责啊...”



本应还在存温时间,白宇这会儿却一点也不消停。人鱼仰面冲着月光靠在浴池中,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大理石案。


正清理他们弄的满地板水的朱一龙被他逗笑了,他突然想把这一刻永远留存在脑海里,那里有月光,有海洋,有一切光明而美好的事物,有人鱼靠在月光中朝他不停地碎碎念。​

 

 

15.

那天白宇买回来的东西,是各式各样的节日用品与人类的食物。人鱼第一次去人类的集市,便是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冻成冰块的鲷鱼,肉制品与形形色色的香薰与香料。

正好快到新年,这几日镇子中也就格外热闹。张灯结彩的节日饰品,柴木与篝火还有可以在夜晚燃放的烟火都提前置办起来了。

 

朱一龙无奈地看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嫌弃着一边还是做了几顿大餐。

 

他在白宇的浴池旁边安了一个沙发摇椅,每日就跟老头子似的坐在阳光下晒太阳,时不时再拿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军方依旧不依不饶地想要求他的协作,但都被朱一龙一一回绝。

 

转眼间就到了新年,朱一龙早早地就被勒令要求去军部,美其名曰‘庆祝新年’,实际上不过是再换个借口的鸿门宴罢了。那再勒令有什么用,只要没有人驾着枪指在他脑袋上,一封回绝信就给他寄了过去。

 

朱一龙就着水将药片吃下去,为信封封上火漆。

 

他闭眼,便是哀嚎与炮火,船在海上沉没,朽木化成灰。

 

 

16.

那天晚上海边上的房子中灯火通明,他和白宇两个人从早到晚准备了一天,还新买了一台留声机,前一天晚上刚刚到,就摆在二楼钢琴旁的拐角处。

 


“我们两个人都不会跳舞为什么要买留声机?”

“光听歌不行啊!”

“这不是有你,你不是人鱼么,不能直接唱么。”

“确实确实。”


 

他俩在明亮的夜空中,伴着留声机的乐声唱歌,不论成不成曲调,凡是浮现在脑海中的就一并唱出来。再相互接着旋律大笑,民间的小调,皇宫里的歌谣与大海的声音,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吹开窗台上的纱幔与歌声融为一体。

朱一龙喝了不少酒,他平常是不碰这些东西的,白宇也一样,只不过他是传说中的生物。即使上头,也不会醉。

 


两个人便都红着脸,说着与唱着不着调话与情歌。

朱一龙迷迷糊糊地去亲白宇,然后对着模糊的人影笑道:

“小白...你变成人鱼了啊...”

 


拥有人类双腿的白宇说:“是,我变成人鱼了。”

 

 

窗外亮了起来,是一朵朵烟花绽放在了空中,带来巨大的声响。庆典开始了,镇子中应该点燃了篝火,人们一块围在中间跳舞,带着面具与举着火把的人们欢呼着新一年的到来。

 

白宇的耳朵却在这时候被捂住了。


 

“小白,你别听...别害怕...堵住耳朵,你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白宇疑惑地看着那个此时跪在浴缸边的男人,朱一龙在微微的颤抖着,他紧闭着眼睛,将自己搂在他怀里,死死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那不是炮声,不是枪响,那只不过一场焰火秀,是集市上的人在庆祝节日与新年。

 

然后他也轻轻地捂住了朱一龙的耳朵。

 

 

一时却不知道他脸上的是泪水还是海水。

 

 

17.

时间赶得紧,也或许是新年的原因,前线作战的积极性一天不如一天。

朱一龙访客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楼下的争吵声就从未停过。当然有无数的朋友过来劝阻过他,说不过就是一首曲子的事情吗,你又何必想不开非和军队做对;什么你的战争创伤哪有那么严重,人都走了那么长时间了,你也该早点走出来。

 

“对了,你上次不小心溺水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着?”

从城中特地赶来慰问他的友人问道。


朱一龙将方糖放进咖啡杯子中,银色的调羹自内向外将它们搅匀,他抬了下眼皮,“我想去见一个人啊。”

 

“你跳海能见到谁?”

友人调侃道,笑道一半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间不笑了,端起茶杯,试探性地又朝他问道,“那你现在不想了吧?”

 

朱一龙没有回答,他话锋一转:“你不会也是来要劝说我去军队工作的吧。”

 

“我是觉得要不然太不值了,他们给你提供的价格很丰厚并且...”

 

钢琴师打断了他,“军队承诺给你多少钱?”

 

友人的脸有点变形,“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为你好你还倒打一耙算...”

 

朱一龙叹了口气,“出去。”

 


 

“你能不能看清点局势,这么和他们做对对谁能有好处?明天他们就能拿枪只留给你两个选择!打仗呢谁管你一个人的喜恶?如果你失去利用价值,即使一腔崩了你能解气也不亏。”

 


朱一龙还是没有从椅子上坐起来,“你也要我去为军队工作,来逼我?去哄骗人,去欺骗人,去让那些年轻人一去而再也不复返?我不做,是因为我已经受够了一切战争能带来的苦果,一首曲改变不了什么,他们也不必揪着我不放。”


 

“对,但你不服从他们,你公然和军队做对,挑战他们的权威!他们不开心了,就是不能容你。如果你还是为了那件事,人走都走那么长时间了,你也该清醒点了!”


 

他听到了调羹断裂的声音。



“出去。”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将茶杯砸了出去,“滚出我的房子!”

 

 

“军队给你下了最后通牒!希望你好自为之!”

 

 

屋子里传来掀翻桌子的几声巨响,银盘子撞到地上,瓷壶碎成几半,毫无章法的散落在稿纸上。朱一龙撑在工作台上,捡起那些未完成的作品,连同着军队留下来的最后通牒,将它们一张张都撕的粉碎,他又胡乱地吞下今天的药片,头发落下来而遮住了前额。

 


没有人能来打扰我们...

 


这是我自己造的象牙塔,自己织的网与缠的线,是我自己遥不可及又愚不可及的梦 

 


他颤抖着握住那个白色的药瓶,轻轻地望了它一眼,然后又缓缓地将它紧握在手中。

 

“我抗争过了...我真的抗争过了...”

 

 

18.

 

再到后来,那位城中远富盛名的大钢琴家就直接闭门不见,在二楼窗边端着一杯咖啡将所有的声音隔绝。

 

那里有潮涨潮汐,月落盈亏,有黎明的第一束阳光与傍晚的第一抹虹霞,有人鱼和他嬉闹与留声机上唱针的舞蹈,有一切旁人所感受不到的美好与希望。


白宇喜欢钢琴的声音,他会开玩笑着让朱一龙教他,会将鱼尾变成人类的双腿,披上燕尾服像模像样地行一个宫廷礼,他身后的尾摆像燕子,头顶的礼帽像魔术师,会丝毫不害羞地自己夸自己,“怎么样,龙哥我上岸是不是照样能迷倒万千少女?”

 

不等朱一龙回话,他就继续说:“但是,我只迷倒龙哥就够啦!”

 


人鱼撑在钢琴座椅上,低着头看向他,笑的眉眼弯弯地。

 

朱一龙仿佛被蛊惑了一样,他站起身,就那样从背后将白宇揽在了他与钢琴之间,然后试探性的,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那双座椅上的手,再轻轻地将它们搭在琴键上。指尖描绘出骨节的纹理,如同什么世间珍宝般爱不释手,又像月食一样缓缓将他们都握在手心。


十指相交,中指摁下了琴键,就像老师带着初学者第一次接触到那个古老的乐器。朱一龙带着白宇的手,一个琴键接着下一个琴键。

 

黎明的风伴随着琴声流淌,带着咸味的空气又将那阵琴声吹向远方。

他觉得自己开心极了,像第一次见到海的孩子,像在那一刻抛开了所有尘世间的顾虑与包袱,灿烂哪怕阳光都无法与之匹敌。

 


便在不知不觉中轻笑出了声,一抹脸,又不知道泪水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脸颊。



朱一龙猛然间回过头,琴上的药盒子被打翻了,洒落了一地。白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浴池中,那条漂亮的鱼尾在黎明中轻轻划动着波光粼粼。他在笑着望着他,一如既往仿佛阳光一般的笑。一切都充满了虚幻的不真实,一切却又都如此真实。


 

他最终颤抖着动了动嘴唇。


 


“小白...你带我走吧。”


“带我去布满了珍珠与珊瑚的床,去看沉船的玻璃与彩色的海床...”


“你带我走吧...”


 

 

19.

人鱼的吻一如海水般轻柔。

 


白宇捧着他的脸,跨过浴缸的波澜如同捞起落水的人,身后的太阳刚刚升起,悬崖上方人鱼的尾巴划出好看的弧度。


朱一龙被牵引着沉没进湛蓝色的海底,衬衫仿佛化作浮游的鳍与鱼尾。


 

他身后便就此便褪了色。

 

 

20.


军队固然是会找上门的。

 

“他人呢?”

“那个中国人呢?”


大门被撞开,惊的白色的窗帘摇曳在突如其来的风中。

散落一地的曲谱,盖在钢琴上的布,浴缸里洒满了石子,白的发灰的贝壳,与珊瑚的枯骨。

而穿着军靴的人踩上窗边,从敞开的纱幔往下望去,只有湛蓝色的海洋与天空连成一线,在黑色礁石的歌声中,一望而无垠。

 


 

但他真的看到了人鱼跃出水面。







—END—

非常感谢每次给我评论以及私信的你们!

因为我真的十分期待听到你们的建议与看法,当然或者还有土拨鼠和哈哈哈,谢谢你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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