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旁美少女

雅典学院 黄金时代.

不忘初心 并肩前行.

【巍澜】起风了(校园AU/双向暗恋/久别重逢)

·一发完/普通人设定

·甜甜的高中生暗恋!




1.
“所以,十年,你和沈教授终于决定在一起了?”


“谢天谢地感谢同学聚会。”


2.
龙城从来没有灯火阑珊这么一说。


但昨天晚上赵云澜的心情可没现在这么好。


他说着就又被灌下了一杯酒,伴随着往日同学喧闹的嬉笑声,面前的烤肉锅上升起延绵不断的白烟。祝红那边同样被包围的水泄不通,林静在和一大帮以前的狐朋狗友谈着佛家经典与出家的故事。


只是他的目光从来没离开过在离他不远处,同一张长桌的对面,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身上,他的西装外套整齐地搭在椅背上,袖箍让衬衫露出半截小臂。沈巍即便在如此杂乱的环境里,与人交流也依旧温文尔雅的,嘴角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得体的笑容,他注意到了赵云澜的目光,之后又迅速地避开了他眼神,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赵云澜一时会不知道从何来讲起这个故事,十年前与十年后的区别似乎只是沈巍那干净而整洁的校服变成了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西装,在他那转瞬即逝的青葱岁月中,只是曾经有一段,是关于那个穿西装的人的故事。



3.
透过树叶在阳光下那些斑驳的阴影,能看到学生奔跑过的痕迹。


在高中的时候,赵云澜喜欢的事物有:观赛台上的欢呼声,棒棒糖的甜味,微风吹起窗帘的弧度,与在那个弧度下,沈巍被阳光覆盖的笑容。


他觉得那个人如君子端方而眉目如画,哪怕每次去黑板上时解题时划出的粉笔灰在阳光的映照下都显得是那么好看,就仿佛金光灿灿的。


权贵子弟赵云澜还记得他和沈巍认识的场面,年轻时的情愫就像一壶没有烧开的水,没有什么痛彻心扉的轰轰烈烈,温暖的像体育课后递来的款泉水与早餐食堂的小笼包。那时候他还没有下颚上的小胡子,喜欢上课睡觉的班长在成绩上却从不马虎,他第一次看见沈巍的名字是在教学楼下分班考试的排名大海报上,那个转校生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前面。


伴随着周围的人惊叹,既好奇又觉得有趣的赵云澜觉定去认识一下这位年级第一。


“哈哈哈,你看这就是你成天睡觉的后果,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幸灾乐祸的林静毫不客气地大笑道,之后就挨了赵云澜用卷子打的一脑袋。



4.
赵云澜想象中的沈巍应该是那种穿着干干净净的白校服,带着眼镜,抱着一大摞比人都高的书的标准好学生。


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


沈巍的班级跟他就隔了一个过道,那天中午从小卖部买了棒棒糖的赵云澜一只手插着裤兜,在回教室的无意间瞥到了那个坐在窗边的身影,身上穿着干净的校服,一点污渍都没有,带着简洁的黑边眼镜,捧着一本用文言文写的书,那时候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赵云澜一下子就走不动了。


于是他第一次中午没有例行回班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书,本来都迈出去的步子又退了回来。


他在门口不自觉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门里的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才故作玩笑与开朗地自我介绍。


“啊...你就是沈巍啊,我在楼下的排名榜单上见过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的赵云澜马上继续说,“沈巍,好名字!”


看书的少年看见他的反应低低地笑了一声,之后抬起头不小心与他四目相对。


赵云澜愣了一秒,他意识到没话找话的自己现在似乎有些尴尬,沈巍镜片下的目光让他的心小小的悸动了一下,为了缓解这四目相对的尴尬,他掏出兜里的另外一只棒棒糖,想象着自己是变魔术一样一下子递给他。


这回不小心愣住的是沈巍,半响后才将糖接过来,笑着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5.
赵云澜的酒量很好。至少是一圈不会倒,倒了也不会乱耍酒疯的模范酒桌选手。


他也就仗着这点天赋肆无忌惮,看见酒就往自己嘴里灌。说是戒酒消愁也无妨,那边祝红担忧地往他这边望了一眼,好心的给他点了碗醒酒汤。


“喂,老赵,用不用我找人提前送你回去?”


看这边气氛不太对,祝红抽出身来小声地向赵云澜问道。


“不用!”


他拒绝的倒是干脆利索,“你放心,我没事...”


他没事就怪了。


那个人,沈巍,在毕业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十年,一点音讯都没有。而久别重逢,他就没有一句话想对自己说的?


礼数倒是周全,什么赵处长说的官腔比自己都溜,全然不提他们十年前的交集,就那种仿佛应付同学一样官方的笑容,赵云澜一想就生气,但当着人面又偏偏发不出一点脾气,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不行,”说到一半赵云澜突然反悔了,“我必须要他解释清楚!”


祝红来不及阻拦,赵云澜干脆地喝完了最后一杯酒,从座位上冲了出去。


旁边的林静侧过身:“老赵怎么了?”


祝红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为了沈巍,现在的沈教授呗。”


赵云澜气势汹汹地就去找沈巍了,他准备质问一下他为什么一毕业连着手机号带家庭住址都换了个遍,像躲瘟疫一样躲了他十年。再度见面的时候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净会说些寒暄的话。


沈巍安静地坐在长桌的边角处,赵云澜绕过身后喧闹的人群。


“沈教授。”



6.
高中时的学生们即使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为何物,在那个被知识填满的脑袋里也不知不觉的对其略知一二。就像情人节的时候有人的桌斗里会被塞巧克力,谁又跟谁表白了总能成为课间时谈笑的主题。赵云澜曾经以冠冕堂皇的‘学业为重’的接口拒绝了不少送他巧克力的人,一边还嘲笑着祝红那时的恋爱脑。


后来,在沈巍转到他们班之后,他就挨了祝红狠狠的一个白眼。


赵云澜倒觉得没什么,但当原本在隔壁班的白月光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沈巍’两个字,对着台下的学生微微地鞠了一躬时,赵云澜突然明白了。他心中突然有了那么一丝小小的优越感,就好像在说:‘你看,我认识他,我比你们都早认识他。’


那时候的爱情总是懵懵懂懂的,他一开始甚至真的只是抱着‘我想跟这个人做朋友’这样一种简单的心情。因此,也从来没吝啬朋友之间那些不正经的玩笑与勾肩搭背。他跟沈巍的相处模式很简单,早自习的时候谁给谁带一杯豆浆,叫醒睡倒在书上的赵云澜。


“赵云澜,醒醒,上课了。”


于是每天早上赵云澜都能听到沈巍有些严肃地声音叫他从书桌上爬起来,在没来暖气的屋子里纸杯子里装的是最温暖的东西。或者是夏天体育课后接过那人扔过来的矿泉水,之后被他夺过手中不健康的碳酸饮料。


他们所做的事不过是在中午一块在班里坐着看看卷子或书,相互给对方讲题或是调侃一下哪科的老师又出了什么变态的题目。赵云澜会喜欢很没正形地整个人靠在沈巍的腿上,阳光透过高举过脸上的卷子映衬出他笑得欢声的表情。他觉得那样特别好,他们两个人各做各的事,谁也不打扰谁,但谁也没忘记谁,就仿佛有这样一个人在这儿就安心了一样,连原本难懂的题目都变得迎刃而解。



7.
偶尔会有低年级的学妹过来找沈巍。无非是借着问题的借口看一眼传说中的校草。


小姑娘们有时会用狐疑的目光看向赵云澜,让他每每都想发笑。


之后就被沈巍扔出去当挡箭牌。


“不是,沈巍,你说你学习又好,长的还比我帅,让我怎么混?”




8.

沈巍的体育成绩一直很好,即使这个人看起来既斯文又乖巧。


但全班都知道这个看起来斯文乖巧的人可以轻易地把实心球扔出十五米,赵云澜会一边开玩笑一边心照不宣的跟他击掌。


高中学校旁边不免总会有其他学校的校霸或社会闲散人员,赵云澜虽然不在乎他们,但秉承他在学校‘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人心理,能绕道走就绕道走。但在跟沈巍一同回家的路上,他发现,偶尔会碰上的那些小混混似乎都很怕他身边的这位,无一不点头哈腰的,之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沈巍长的也不凶神恶煞啊,赵云澜好奇地又瞥了一眼他,琢磨着这个问题,然后他就被讲台上丢过来的粉笔头砸了头。
直到他不小心在周五放学后楼梯的拐角处直接撞上了卷着衬衫的袖子,不戴眼镜的沈巍。就连手中提着的水管都没来得及收起来。沈巍的白衬衫上还星星点点地沾着点血迹,上一秒还凌厉的仿佛能杀人的眼神在看到懵逼的赵云澜下一秒就变得惊慌失措。


他转身就想跑,赵云澜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沈巍轻轻地蹙了下眉。




9.
原来赵云澜心目中穿着干干净净的白校服,带着眼镜,抱着一大摞比人都高的书的标准好学生除了校草,还是校霸。


“我以为你已经回家了...所以才,总体就...就是这样。”


赵云澜本来是想看沈巍有没有伤到哪的,毕竟他衣服上沾着血的就回来了。结果那家伙直接认错似的给自己全盘托出。


“我已经不打架了,这次只是去处理一些以前遗留的,摊子而已。”


沈巍低着头,忐忑地望了赵云澜一眼,“你,你别害怕,这都不是我的血。”


如果要问赵云澜当时的心理活动,首先是担心,毕竟他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沈巍有没有被伤到,有没有出什么危险;之后是震惊,他原本认为人畜无害的好学生实际上是以前学校的老大,一个人徒手可以打十个人那种。


他看沈巍委委屈屈的样子,叹了口气,“好了,”他也不想让他再哭丧着一张脸,“走,跟我回家拿跌打药。”


沈巍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不介意这些事情么?”


“介意,介意死了。”赵云澜装作严肃的样子,“尤其是看你青一块紫一块的,能不介意么?”


沈巍知道仅仅仅仅是不小心磕伤了胳膊,他看着赵云澜往出走的背影,微微低下头,在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仿佛被一束阳光照亮了,暖洋洋的,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那条种着梧桐树的小道,赵云澜终于忍不住再憋笑,挤眉弄眼地用戏腔跟他打趣道,“好哥哥,以后奴家可就靠您罩着了。'




10.
龙城高中BBS会有人发帖问每天一块下学的那两个高年级学长是谁。


林静说他俩就跟神雕侠侣似的,年纪第一和年纪第二在一起了。问题的时候,问一个人等于问两个人。


但林静说错了一点,沈巍和赵云澜在高中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在一起’。


至少他俩谁都没有说出过‘喜欢’这个词。




11.
“赵处长,您喝醉了。”


沈巍看身形有点站不稳的赵云澜,他微皱了下眉头。他的心口仿佛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在一颗石子落下后激起片刻的涟漪,又很快连同溅起的波纹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巍一直在避免和赵云澜说话,在避免与他有眼神接触,在避免能避免的一切。难舍难分的不知道是内疚还是渴望。


“把你那套糊弄人的官腔收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巍甚至都不敢与他对视,半侧着身子回避他的谈话。人多口杂,赵云澜不好说什么,他依旧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结果一个没站稳,又或许是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赵云澜一个踉跄就将水不小心洒到了自己身上,胸口湿了大半。


“诶!”沈巍赶紧扶住赵云澜止不住前倾的身子,防止他下一秒跪在自己面前。


在碰到赵云澜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一下,就仿佛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赵云澜沉甸甸的,整个人就像昏睡一样倒在他肩膀上,沈巍勉强维持住那个醉鬼的平衡,有些慌乱的环视了一圈周围。林静刚好发现这边他们赵处长好像出了点状况,赶紧跑过来看看。 


他和沈巍打了个见面照。


“你们赵处长应该是喝醉了。”从沈巍的语气中并听不出什么波澜,林静不得不感叹这个人真是厉害,也能理解为什么一晚上赵云澜的脾气就跟吃了炸药似的。


你想想,上学时就如胶似漆,关系最好的两个人。结果一毕业,既没吵架又没绝交,前一天还相约毕业旅行,后一天就二话不说分道扬镳,连同手机地址换了个遍,还偏偏就不告诉他原因。


搁谁谁心理不膈应?


“万一沈老师是有什么不可说的苦衷呢?”林静曾经问过赵云澜,“比如说什么得了重病,不得不搬家之类的?”


赵云澜瞪了他一眼,“你见过有人因为这些原因搬家搬到离原地址不到十里地的地方么?”


“你车钥匙呢?”


赵云澜昏昏沉沉地没答应,他可没有在皮带上别钥匙的习惯,沈巍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半点踪影。


“这该如何是好?”林静虽然以‘出家人不沾酒肉’的理由回绝了大部分敬酒的人,但他不会开车是事实,他眼珠子一转,“那个,沈老师,你说我这不会开车,祝红那边喝了酒,要不,您送他回去吧?”


沈巍愣了一下,在心里做了极大的挣扎后才回答道:“好吧。”


 

12.

“我扶你上车。”


沈巍和林静一左一右架着没法自主走路的赵云澜,“我来吧。”


到车前时沈巍跟林静说,他一手撑着赵云澜,一手打开后座车门将他放进去。


初秋的气温还是有点冷了,尤其被晚上的小风一吹,林静穿着单衣都有点打哆嗦。赵云澜的脸被吹的也有点红,也不知道是酒上头还是冻的。没启动的车上的温度也好不到哪去,甚至可以说是更阴冷,沈巍想了想,将外衣脱下来轻轻地盖在了赵云澜的肩膀上。


结果还没等他的西服外套碰到赵云澜,上一秒还在装死的赵云澜突然就像活过来一样,借力一下子就把沈巍连同还没来的及盖在他身上的衣服一块拽进了车里,沈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赵云澜就欺身而上,将他整个人压倒在了车后座上。


林静手疾眼快地关上了车门,隔着玻璃向他们赵处长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光速离开了现场,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的多远就跑多远。


沈巍一时间也动不了,赵云澜的眼睛清明的可怕,简直让他就像暴露在聚光灯下一样无处躲避。


“沈巍,十年,十年啊,你可真是能躲啊,我就是没想到你在龙城大学躲了我十年!沈教授?您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即使到现在,沈巍的目光依旧想要躲闪,他说着就想推开赵云澜,可是他又舍不得真的推开。他十年前已经那么干过一次了,没有暖风的汽车后座却几乎可以把他蒸熟。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说出了:


“你先起来说话。”


“你不说,我就不起来。”


赵云澜现在清醒的很,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那一刻沈巍心中几乎要有那么一个念头,认为十年之后或许会有所不同,或许他隐藏在心底的感情不用再躲躲藏藏,洪水猛兽一样席卷他的心脏。那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如同抓住了阳光的藤蔓与井底的绳索,即使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被逼到这个份上,沈巍终究无法一言不发了。


 

13.

树下的光影随着太阳的周期而变动,跨过四季与春秋,让赵云澜从吊儿郎当的班长变成特调处的处长,也看着沈巍行走在学术的道路上,直到成为龙城大学的教授。


如果让沈巍去讲述这个故事,他可能会说更多的事情,更多他一直藏在心底的故事。


在高中的时候,沈巍喜欢的事物有:图书馆闭关的音乐,赵云澜给他的糖和糖纸,与在胶卷照相机里,那个人的影像。


他现在依旧能在龙城大学的图书馆里听到熟悉的乐章,他曾经偷偷照的照片还静静地躺在衣柜的最底层,只是他再也没有看到过相同的糖与糖纸,仅存在于记忆里的甜味沉重的就如同他的心一样。


龙城大学的花园里,种着一排的梧桐树。秋天的树叶记录了沈巍在本应最纯粹的年代感知到了不符合年纪的感情。


他从来就没有把赵云澜当过‘朋友’。


他明白的清清楚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明白的清清楚楚他到底想让赵云澜成为他的什么人,也明白的清清楚楚自己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但沈巍害怕啊。他原本什么都不怕,哪怕让他赤手空拳去一对十他都不怕,唯独怕的就是那些他无法自制的念想。


他更怕赵云澜,害怕他那些隐藏的小心思被发现。


他和赵云澜相处的模式很简单,但越是简单,在面对那人玩笑般不正经的话语与每一次经意或是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时,他的心便又沉重一分,逐渐堆积成一座思念与爱恋的小山,仿佛轻轻一推就可以把他吞没。


于是沈巍就藏着它们,掖着他们,不让它们露出一点端倪。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们友谊之间的关系,他会将赵云澜送给他的棒棒糖纸叠好藏起来,或者是偷偷地拿相机偷拍那人的几张睡着的照片,将胶卷洗出来,仿佛是什么珍宝一样如数家珍。


 

14.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林静一样大大咧咧地开他和赵云澜‘在一起’的玩笑。


沈巍想把自己关在一间不透光的屋子里,里面有他偷偷摸摸照的所有关于赵云澜的照片,就像没洗出来胶卷不能见光一样,就像他隐藏在黑夜中的爱情一样。


但爱情不受他控制啊。


他自发转到了赵云澜的班级,坐在了他的后桌,每天早上给他带上早餐,在体育课后扔过矿泉水,任由中午的太阳与那个人躺在自己腿上,就仿佛那样看着,他就知足了。


 

15.

沈巍曾经不得不打架,直到他把那些所有看他不顺眼的人都打败,把他们都管的服服帖帖。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就拎上家伙,没人来闹事就带上黑边眼镜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


因此,他身上没少受过伤,这边一个血痕子,那边一个淤青,伤惯了,他就都觉得没什么了,咬咬牙,过几天就好了。


直到他遇到能为他上药的人,见过阳光才更忍受不了黑暗。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找酒精。”


十年前的沈巍手足无措地站在玄关处,赵云澜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进客厅去给他找药去了,“你傻站那干啥呢?进来啊,没事,不用换鞋,反正地也干净不到哪去。”


“啊...好。”


半响沈巍才进来,他觉得怎么站都不自在,怎么坐也不自在。不一会儿,赵云澜过来了,带着瓶瓶罐罐一大摞东西,纱布和乱七八糟的药膏让沈巍怀疑他受伤的不是胳膊,而是整个人要被捆成木乃伊。


“平时都是我妈会用这些东西,来让我找找该先涂哪个...”


“你父母不在家么?”沈巍觉得是不是应该先给长辈问个好,但屋子里似乎还没见到有其他人。


“不在,我爸工作比较忙,正好赶上我妈也出差,”赵云澜一边翻药箱子一边回答道,“所以这几天家里就我一个人。”


沈巍应答了一声。赵云澜顺带问道,“你呢?你原本就准备这么回家?”他指的应该是衬衣边角上蹭上的污渍与血迹,调侃道,“你家大人也真放心?”


“我双亲走的早...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沈巍顿了顿,低头望了眼鞋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仿佛能把手里的纱布攥出花来。


“......不好意思啊。”赵云澜没想到不小心踩了雷,一边尽量小心地拿酒精给沈巍胳膊上的伤消毒,一边想着怎么把话题岔开,“我说,要不然...你今晚就住我这呗,反正你回家也一个人,快考试了,我们还能就伴复习,一会儿再去买点吃的东西,想自己做也不是不行,我收拾收拾厨房,你要想去图书馆了,明天咱就一块去?”


赵云澜说的仿佛漫不经心,那些柴米油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对沈巍来说就如同是直击心底的一箭,是他的梦境与心结。


他鬼使神差般的点了头,哪怕连思考都来不及。


 

16.

在没有大人的约束下,让两个大男孩共度周末总是很欢声的。往往都是鸡飞狗跳非得把家翻个底朝天才罢休,一边开着电视机一边放着收音机,用垃圾食品堆满沙发什么的事赵云澜都能干得出来。两个人平常在学校的关系就那么好,就更不用说如果能住到一块去了。


裹着被子将空调开到16度,沈巍这时候就会提醒一下赵云澜会有感冒的可能性,然后那人就会从床上滚下来笑嘻嘻地来厨房跟他一块准备晚饭。他们事先会先去一趟新开的超市,边走边看着有什么需要买的,沈巍特别喜欢那样,无论是看赵云澜把方便面扔进篮子里,还是拎着酱油与牛奶瓶子碰撞的响声,都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他们仿佛真的在过日子的错觉。


而沈巍只能不断地告诫自己:他们只是朋友而已,充其量算是兄弟,赵云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真的把自己当好朋友。他们的关系不会再超越友情,这很正常,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能想。


 

18.

那天晚上对沈巍来说注定是一夜无眠。


他离赵云澜离得那么近,单人床上两个枕头之间隔得又仿佛是汪洋大海。


他终是没忍住,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我可以亲你一下么?”


在没有人能看到的黑夜里,即使明知道赵云澜听不到,沈巍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短短的八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最终鼓足了勇气期待着一个答复。


就他一个人呆在黑暗中就够了,沈巍啊沈巍,你又何苦将那人拖下水呢?


 

19.

“所以,你就在毕业之后一声不吭的换了地址,换了手机号,像看傻子一样看我在你家楼下喊你,甚至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直到上个星期,若不是我去龙大办案,我还不知道你原来一直就在龙城大学,十年啊,沈教授,您可真狠心啊?”


沈巍没有说话。


那是他最后悔,也是最不后悔的一件事情。


他悄悄的搬离了原本的家,谁都没有告诉,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一天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沈巍觉得他矛盾到极点了,一边恨不得躲的远远的,一点关于赵云澜的音讯都不能听到,另一边又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呆在他身边,恨不得将那人锁死在自己怀里。


因此他想躲,又舍不得躲远。就只能那样远远的观望着,他甚至在脑内构思好了,如果有一天,赵云澜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了,他该怎样控制住自己,该怎样在第二天装作若无其事走到学校,走进班级,将目光从光明路4号移开,谁也不告诉这个他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但他不敢想,手指的关节都因为握拳而变得惨白,他真的不敢想。直到赵云澜误打误撞的在那天数学楼的楼底撞见了他。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却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担心,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沈巍像是废了好大力气才开口,“我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所以才一直瞒着你。”


赵云澜听了差点没气笑。


“像你一样?像你一样喜欢我,还是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他打开车窗,点了根烟,在黑夜中亮出一束小小的火苗,“沈巍啊沈巍,你让我怎么说?有什么事非得自己苦着,苦到心头也不告诉我,你不跟我说,你怎么知道有没有结果?真不好意思啊,我两项都占了。”


沈巍充满了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


“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自己都不在乎,难道还会在乎别人会怎么看,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我还要秉承传统包办婚姻不成?”赵云澜继续说,“你就因为这么点破事,耽搁了整整十年?!”


“赵...云澜,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么?”半响,沈巍才颤抖着心情问道。


他的心快爆炸了,一时快辨不清真假,说他在梦里他也信,说什么他都信。沈巍眼中的光芒就如同赵云澜第一次见他时,阳光洒在了他的眼底。


“清楚啊,”赵云澜耸了耸肩,“用我再说一遍吗?沈老师?”


他最后一句话明显带着调侃意味,沈巍木木地看着他,赵云澜都觉得他都要哭了。沈巍怀疑他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最终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一点点靠近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仿佛确定虚实一样试探着轻轻地抱住赵云澜,之后像是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那个拥抱变得越来越紧,沈巍就像害怕赵云澜下一秒就反悔了似的,他心里那座思念的小山在倾倒的一刻将他淹没,从未觉得世界如此真实。


赵云澜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诶哟,沈巍,你是要谋杀我么,你这抱也抱了,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沈巍放开了点他,唯独手还握在他腰上。


“十年前你看着我的睡颜都说什么了,总得让我也听一听吧?”


 

20.

沈巍一下子愣住了,赵云澜的笑容依旧如同十年之前。


在没有人能看见的黑夜中,透过车窗,月光轻轻地打在两个人的脸上。沈巍就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等待那个曾经没有得到的回答,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短短八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就像情窦初开的害羞的女孩儿一样,鼓起勇气轻轻地朝赵云澜问道: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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